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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 林 歌 声
2007-08-06 00:00:00
    每年夏天我都会到陡河边的柳树林看看,今年我又来到这里看着涓涓的溪流,听着鸟儿的叫声,思绪万千……
    我今年40多岁了,父母离开我整整30年了。
    每年的7月28日是所有的唐山人祭奠亲人的日子。那24万同胞的名字永远留在唐山人的心里;留在唐山纪念碑上;留在了陡河边。
30年前一夜之间,华北的工业城市唐山在大地震中就成了废墟,整个城市在哀号!我被压了4个多小时后,被邻居大叔冒者生命危险从余震中拉了出来……。眼前,所有的房子都到了,所有活着的人都在哭。
    我记得,当时邻居王大叔看着眼前的一切留着泪对几个他的同龄人说:“咱们几个活着共产党员组成临时支部,救助群众……”当时我被安排在谷大伯家,花白头发的谷大妈将我揽在她的怀里失声痛哭地说,“可怜的孩子呀,你别害怕,你也是我闺女,今后有我吃的就不会饿着你,孩子,可怜的孩子……”当时真是天地悲嚎。
第二天,邻居王大叔带着几个我不熟悉的中年人又帮助我,将父母和弟弟的遗体扒出用棉被包裹好,放在父母遇难的废墟旁等待救助。当时的唐山到处是等待救助的灾民,我无助的等呀,盼呀,看着不能入土的亲人我泪洗面。好不容易盼来了专拉遇难者遗体的解放军的卡车,谷大妈对大伯说:“你是党员,你去送老陈一家子,这老陈就留下这一根苗了,我不让闺女去了,……”大妈带着我站在高高的土坡上并把我紧紧搂在怀里念叨着:“大兄弟呀,放心走吧,闺女有我呢,”大妈和我泪眼相对的说:“闺女呀别害怕,你妈和你爸他们有伴儿,你不用惦记他们了……”就这样,我们目送着父母和可爱的小弟弟去了远方……
    几年后我才知道,我的父母和其他一些不知名的遇难同胞一起埋在了这陡河边。
    30年过去了,这片荒凉的土地上长出了这么多垂柳我每次走进陡河边的那一片不知名的柳林,总会有难以表达的庄严。陡河溪流,陡河的黄土永远记得那个天地悲号的夏天;永远记得遇难同胞的名字……
    30年过去了,我总是觉得这一棵棵的垂柳,就是那些遇难同胞往日身影的再现。我每年夏天来到柳林总会情不自禁的抚摸着一棵棵挺拔的树干,默默祈祷:爸妈安息,亲人安息,王大叔一家平安,谷大伯一家平安,所有的唐山人平安……
柳枝在晚风的吹拂下张开了双臂,热烈的拥抱着大自然,也拥抱着我。我牵起一条柳枝,犹如牵起了父亲的大手,我悄悄地告诉他:“爸,我接过了你没完成的事业;站在你原来的讲台上当了老师。30年来是谷大伯一家养育了我;是王叔一家人养育了;是唐山人养育了我,你的外孙也长大了,现在,他被学校保送留学,到德国巴伐利亚洲大学去学习了……”。
    一阵风吹来,整个树梢都窃窃私语,我听不清哪个是父亲的声音。我转过身来,抚摸着另一棵树大声说:“哦,爸爸,孩子会回来的,他说了,不习惯哪儿多雨的气候,也不愿意离开黄皮肤的人群。”
   “我知道,是唐山人养育了我,也是这些唐山人培养了我的孩子……哦,父亲,也许你身边的同胞他们的子孙就在我教的班级,就在我的身边。做为老师,我会象你希望的那样,我会善待每一个孩子的……,你们放心吧。”这是我对父母对所有遇难同胞的祭奠。微风吹来,我听见整个柳林都唱了起来,“祝你平安,祝你平安……”
我,带着一份感激,带着一份虔诚,慢慢地离开了这片柳林。

                                                        唐山第46中学 陈新
                                                            2006-7-26